森屿林海

=三月,也可以叫森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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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兰元旦8/16h】相见“恨”晚

文/三月

*全文1w+,沙雕文学,请勿纠结逻辑,纯糖无虐请放心食用

*这是一个人坑人的良性循环事件

*后续七夕家宴 和岁末乌龙 


都说敌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么结个婚就像结了死仇的两个人应该怎么算?


01.

北齐有那么一个传闻,是关于他们曾经的二皇子——现在的兰陵王殿下的。

传闻中说这位殿下长相俊美,就算是女子也比不上他的容颜,但实际上这个结论是真是假,闲说书人也摸不清楚——毕竟那位殿下常年带着一副凶狠的面具,见过兰陵王正脸的基本上都是宫里人,像他这样的市井小人能够碰见宫人的概率也是微渺——但是惊堂木一拍,假的也能震成现实,“啪”的一声拍散了梁上偷听段子的鸟儿,叽喳地叫醒了沉迷于听书的酒客。

客官们丢了几个子在桌上,往门口走时还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刚刚说书人所讲的兰陵王在战场上的丰功伟绩,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拥有安泰生活的幸运。

说书人的袖子从桌上扫过,正当他数着今日的酬劳时,一抬眼忽然看见了坐在角落的那一位客人。

那人带着斗笠,斗笠上还坠着白纱,使人看不清面容,他注意到说书人的目光,轻轻哼了一下,随后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路过桌子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桌角,疼的他“嘶”了一声,又忍着疼直着腿坚毅地往前走。

说书人目送他离开,吐槽了一句怪人之后接着数钱。

出了客栈的高长恭伸出手狠狠捏了一下眉心,这才让斗笠下疯狂抽搐的眉角安静了下来。

虽然市井之人没有见过他本尊,但是起码编瞎话之前能不能讲一点职业道德啊?

况且,他常年带着面具是有原因的,那个理由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启齿的耻辱,怎么反到了乡野,他的面具却成为了他自恋的象征?

竭力忍住了想要折回去砸店的冲动,高长恭握着拳顺着人流融入了街道。

一路上他都在宽慰自己——那些人讲的是兰陵王,跟我高长恭有什么关系?

把关系撇清了之后,高长恭终于顺了口气,在他做出要逃离那个可怕宫殿的决定之后,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传闻中的兰陵王了。

只不过...只有他是这么想的而已。

高长恭一边思索接下来的打算一边抬起头,忽然发现身边的人从原本的普通百姓变成了几个骑着马的大汉。

接下来的两天,街头巷尾的八卦头条就是——几位巡城使大人在正午时分当街抓了一名俊美男子,据说罪名是逃婚。


02.

熟悉兰陵王的人都知道,他生平最讨厌的人,便是女人,而最讨厌的地方,便是大唐。

据他的皇兄——现在的皇上所说,小时候的高长恭一点心理问题也没有,就是后来去大唐玩了两次之后人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明明在外是一个两军交战时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人,在寝宫里却因为到处转悠时碰了许多次桌角,在哀痛声贯彻满屋之后,高长恭一气之下让下人把自己住所的所有桌子都换成了圆角。

这样又凶又傻的一个人,实属难见。他的亲哥哥如此评价道。

不过,这小子到底在大唐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一个正常的孩子变得对大唐和女人敬而远之?当今皇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甚至私下调查了一番,却得不到任何进展,眼看着弟弟越长越大,自己也登基做了新一任皇上,这件事却一点眉目也没有。

正当他又一次为高长恭的事情发愁时,身边服侍自己多年的老宦官忽然提了个主意。

虽然不知道高长恭变成这样的缘由,但定是与大唐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身为长兄,当然要为自家弟弟的终身大事找想,不如就让他娶一位大唐女子为妻,医学上是怎么讲来着——以毒攻毒。

这主意简直是妙,当天晚上皇上就派了信使去传递消息,然后破天荒的去了兰陵王寝殿要找他叙旧。

当他踏进门口的那一刻,高长恭的右眼皮跳了起来。

茶盏摆上桌,兄弟两人隔桌对望,相顾无言。

高长恭想的是怎么能快点把这位大麻烦请走——每次他皇兄来都没好事;而皇上想的则是怎么诓自家弟弟让他同意这门亲事。

“我...”兄弟之间该死的默契竟然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同时开口的两个人又同时闭了嘴,眼瞪眼地等着对方说出自己的下文。

“尊老。”高长恭做了个请的手势。

“爱幼。”皇上不甘示弱,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了他一句。

然后两个人又干瞪眼较劲,最后还是高长恭最先问出口:“皇兄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闲坐?”

“叙旧。”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自从去了两次大唐之后,他的皇兄就三天两头接着叙旧的名义套他的话。

这世上不缺八卦,缺的是八卦的人。

皇上看着对面的人极力想做好表情管理,连忙解释道:“这次不是为了打探以前的事情。”

看着高长恭渐渐放松的神情,他又补了一句,“但是这不想着你这么老大了也没成亲,所以这次我给你做了一回主,这大唐挑来的姑娘绝对——”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皇上忽然止住话头,看着高长恭的脸慢慢沉了下去,放在桌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

双重踩雷,高长恭没有当场了结了自己的亲哥哥,已经算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咳...嗯...那什么,我先回去给你包个最大的红包哈,你想好要什么赏赐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先走啦哈哈哈!”

高长恭看着脚底抹油的兄长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段时间兰陵王寝殿的宫女们都在悄悄议论,当初她们战战兢兢地报告自家主子逃跑时,皇上表情平淡甚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紧接着第二天,那位殿下便被抓了回来,据说还是被五花大绑带回来的。

啧啧,这两兄弟的恩怨颇深啊。

只有当事人知道,既然诓他不成,那就只好把他绑到成亲之时了。

这好主意怎么早没想到呢?皇上懊恼地扶着额。


03.

大唐的君主犯了难。

听到是北齐的来信时,书信官的第一反应是想把那封信扔了。

传闻北齐那个皇帝就跟个小混混一样,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坑自己弟弟。

一想起兰陵王,书信官又叹了口气,如果北齐的王是高长恭就好了——但是他对皇位没兴趣,只喜欢独来独往——这是一个损失,要不然北齐的邀请函怎么会发一个沉一个。

最后,书信官还是出于礼貌,把那位思路出奇的皇上写的信递到了君主手上。

君王展开了信纸,书信官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彩虹缤纷。

正当他想开口问点什么的时候,他的王主动开了口。

“把‘那一位’请来吧。”

书信官领命退下了。

花木兰刚踏进大殿的时候就有一种鸿门宴的感觉。

一抬头,自家老爹坐在君王的身侧不远处,两人交谈甚欢。她有点不解。

“臣参见陛下。”疑惑归疑惑,该跪还得跪。

王让她免礼,随即客套了几句有的没的。

一套铺垫打完,最后他笑眯眯地问道:“如果有一个让你保护皇室和全国未婚女子的机会,你愿不愿意接受?”

花木兰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镇住了。

“呃...什么?”她歪着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君王跟花父交换了一下眼神,花木兰看着老父亲严肃地咳了一声,然后缓缓开口:“是这样,现在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我与陛下商议良久,最后觉得这件事交给你来办最为妥当。”

花木兰以为事态十分严峻,或者是哪边战事吃紧,想也没想就应声答应。

王大笑起来,笑得花木兰又有点莫名其妙。

“那便说好了,书信已经回了,这和亲队伍估计过两天就会来了。”

什么玩意?花木兰的脑子宕机了几秒。

和亲?跟谁和亲?不是要打仗吗怎么就结婚了?

她把目光投向自家老爹,发现后者甚至笑得比君王还开心。

头一回见卖女儿还这么开心的,今日果然是场鸿门宴。

“木兰,为父也是没办法,传言那位兰陵王暴戾又从不近女色,举国上下,上至公主下至平民百姓,只有把你嫁过去,才会既能让北齐的皇上满意,又不受纨绔王爷的欺负。”

在确定了花父跟自己不是统一战线后,花木兰瞬间做出了一个选择:跑!

她趁两个人不注意,猛地站起身,然后就往殿外奔去。

只是古言有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她想做啥花父早就知道了。

埋伏在角落的侍卫冲了上来,纵使花木兰能够一打十,但还是耐不过他们人多,最终还是被反绑了双手。

老父亲坑闺女怎么还带着陛下一块坑臣子的???

事实证明,花父的心里还是在乎她的,在迎亲团来之前专门过来看了看女儿。

他把侍卫都支走,然后和花木兰说了几句悄悄话,比如什么下手轻点毕竟人家也是个王爷,还有什么实在待不住了过两天再翻墙回来。听得花木兰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迎亲的队伍最终还是来了,花父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把花木兰送上了花轿,在轿子启程的下一刻背过身去捂住了嘴。

大家都以为他是舍不得闺女忍着没哭,其实他是憋笑憋的难受。

从小就是混世魔王的女儿终于嫁了,他的身边可就清净了。

花父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花木兰小时候的事情。

他记得花木兰第一天去武学堂就给了同班同学一拳,他去给闺女平息事情的时候听说那个同学好像是邻国来的,刚到大唐的第二天就被打了。

冲着他家姑娘从小就这么虎的劲上,他得给他的女婿好好祈祷一下了。

不过那个同学好像身份还不低,是个皇子来着?

时间太久,他也记不清了。

后来他从北齐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那位兰陵王殿下在新婚当天晚上掀盖头的时候被新娘子吓得差点跌倒。

凭借着对自家女儿颜值的自信,花父想了好久才得出一个结论,肯定是被打了又不好意思宣扬,只能说是摔的。

事实其实并不是这样,但是大街小巷谣传的已经成为夫妻的两个人成婚当天都是被绑着的这件事,却是真的。

不过,倒也般配。

北齐的那位皇帝并不知道,自己的有心之举究竟给自家弟弟挖了一个多大的坑。

从此,鸡飞狗跳的日子开始了。


04.

兰陵王夫妇,结婚的第一天就像结了死仇。

只不过这个八卦并没有广为流传,因为很多人都觉得——夫妻哪有隔夜仇,如果有,那睡一觉就好了。

但是奇怪的是,在婚礼过后,这夫妻俩的生活就像一汪死水,再也没有可供八卦的波澜传出来。

这可憋坏了等着看热闹的北齐皇上。这段时间天天往兰陵王寝殿跑,结果不光连弟媳的面没见着,甚至还逮了几个已经翻墙进来的吃瓜群众。

高长恭刚回到寝殿就立刻被皇兄请去喝茶,满脸懵圈的他听着兄长重复了好几遍关于夫妻和睦、注意安保之类的车轱辘话,然后又面带疑惑地被皇兄丢了出来。

在回寝殿的路上,他默默从怀里摸出了只有在皇宫外面时才带着的面具,这才仿佛有了勇气去面对他的宿敌——大唐女子花木兰。

实话实说,自从成亲之后,高长恭极少在宫里看见花木兰的身影,但是出于小时候的梦魇,只要远远地看见花木兰在宫里晃,他总会用一点点的敬而远之,再加上一点点的溜之大吉,最后构成了他们两个现在的相处模式。

一个冒头,另一个就跑,不光跑,还要跑回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再堵上。

花木兰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丈夫为什么会在新婚第一天摔了一跤之后就一直躲着她,不过她自己倒是乐得清闲,每天就在宫里乱窜,不到三天时间就摸清楚了殿内结构,为她准备后续的逃跑路线。

内部环境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熟悉外部环境,于是她又进行了一番排查,最后总结出了哪面墙最适合翻出去。

在第二天爬上墙头之后,花木兰刚刚伸出手擦完额上出的汗,一抬眼,她与同坐在墙上的人对上了视线。

“...”

相顾无言,惟有恐惧连连。

花木兰以为迟钝的高长恭终于知道了她的目的,已经做好要把对面人打晕的准备了,又怕打晕这一个,还有千万个埋伏在底下,她之前已经折在自家父亲亲手设的鸿门宴之下,可不能再有第二次。

而对面的吃瓜小队领导默默看了一眼花木兰背上的短剑,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他偷偷翻墙的举动被抓了个现行,这下不光八卦找不到了,还可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

在花木兰犹豫再三,终于决定要下手时,对面的人突然“啪”地一声整个人拍在了墙沿,“女侠饶命!!!”

花木兰差点没收住摔下墙去。

短剑猛地插在瓦片上,掉了一地的土块,把对面的小市民吓得一哆嗦。

花木兰拍了拍手,顺着坐在墙头的姿势抱起了臂,装模做样地开口:“怎么回事?”

小市民赶紧把自己所作所为都交代的一干二净,末了又赔笑道:“女侠您看,江湖八卦都已经停刊了好多期了,我们也得讨口饭吃不是?这不王爷和王妃的恩爱日常最能博人眼球,所以...”

说到这里,他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记事本。

“那个,如果您知道些什么的话,也可以告诉我,我就...不叨扰了哈...”

花木兰一挑眉,“你不认识王妃?没见过?”

“害,自从王妃嫁过来,足不出户,从没抛头露面过,只是听说也是个美人,但是仅此而已了。”

突然的夸奖让花木兰有点得意,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也没深究前面那几句形容的究竟对不对,伸出手拍了拍那人的肩,“眼光不错。”

“那这么说,您见过那位王妃本人?”

花木兰在心里暗暗回了一句你面前不就是吗,嘴上却什么也没说,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小市民明显被问住了,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了几个形容词,把它们拼接成了一句完整的话,这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女侠您...英气逼人,若是在战场上,您一看就是未来的将军,北齐的栋梁——”

他的声调一边提高,一边观察着花木兰的脸色。后者的脸上明显多了些不屑的神情。

神色古怪了一会,花木兰恢复了正常,对着小市民勾了勾手指,“我没见过王妃。但是我知道她住哪里,你靠过来一点,我就告诉你。”

八卦心切的小市民凑了过去,还没听清楚什么,就被一巴掌拍了下去,从墙上跌落,然后掉进了兰陵王寝殿的后花园。

揉着头从地上晃晃悠悠站起,他惊悚地发现自己居然翻了过来。

花木兰的声音悠悠地从脑袋顶上响起:“看见左边那个走廊了吗,沿着走到头,王妃就住那里。”

小市民不疑有他,鬼鬼祟祟地就往那边去了。

私自闯入的结果就是被当今皇上发现然后惩罚了一顿。

探索回来的花木兰听到了这个消息,坐在椅子上把脚抬起来放在了桌子上,惬意极了。

谁让他说她是北齐的栋梁。这就是下场。


05.

高长恭又梦见了小时候挨得那顿打,猛然惊醒坐起,下意识地摸了摸枕边的面具,仿佛借此得到一些慰藉。

小时候的梦魇,人生滑铁卢,竟然就这么被自己稀里糊涂地娶进了门,他一脸难受地捂住了半张脸。

更要命的是,这个女人似乎根本记不得他,他莫名其妙被揍,对方甚至都想不起来有这件事。

被惊醒后就很难再入睡,高长恭披了件外衣,没有叫醒侍从也没有挑着灯笼,就这么沿着走廊缓缓走向后花园。

月光轻轻洒在他的身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好像从墙上看见了一只猫的黑影。

他放宽了心,正要离开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他素来不喜小动物,皇兄为了培养他的爱心而丢过来的宠物最后都被他送了人,他的寝殿除了人之外就没有别的活物了,换言之——这大半夜的,哪来的猫?

意识到有人入侵的高长恭变得小心翼翼,他悄悄地靠近墙根,正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一块碎掉的瓦片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

来人听见好像砸到了人,从墙头探出一个脑袋,“兄弟,不好意思啊,这墙看着实在不结实——你没事吧?”

高长恭抬起的手顿了顿,刚想发火的时候听见熟悉的声音,及时止住了。

然后,兰陵王和王妃两个人,一个在墙下,一个攀着墙隔空对望,像极了偷偷在外面过夜后溜回来的小情侣。

月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温温柔柔的,这个场面真的美妙极了——如果高长恭的脸上没有那块瓦片的话。

“是你啊。”花木兰憋了半天,终于对着高长恭说了一句废话。

她从墙上跳下来,一边自作主张地揭了高长恭脸上的瓦片,一边给自己打圆场:“你看我也没说错,你们家这个墙...它真的不结实。”

“...”

高长恭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奇葩,堂堂兰陵王妃翻墙出去到大半夜才回来,欲盖弥彰地想用宫墙给她背锅。

他想着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八卦的皇兄,不出三天全国上下就都得知道了。

不能说,他还要脸。

花木兰见高长恭一直盯着她不说话,挠了挠头,又想了想出嫁前父亲的告诫,最终讪讪地问:“那个...为了给你赔罪,要不要去我那里坐一会,喝喝茶什么的...?”

“...好。”高长恭转身就往她的住处走去。

这回轮到花木兰哑口无言了——这男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琢磨——况且她哪里会泡茶啊!明明只是一句客套话,怎么这个傻子还当真了?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花木兰的房间门口,高长恭侧身给跟着自己的花木兰让了一下位置,等着花木兰开门。

然后他们两个人又在门口眼对眼地站了一会。

“呃...你怎么还不进去?”

“这是你的房间。”

花木兰一边腹诽着这寝宫都是你的怎么这个房间就进不得了你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一边咬着牙推开了门,“王爷,您请。”

随后在高长恭进门的那一刻,她把门摔的砰砰响。

“你对我有意见?”高长恭抱着臂问道。

花木兰强行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我怎么敢呢,哈哈。”

“那你为什么要打我?”

花木兰愣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夜半梦游的时候真的把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给做了。

“...什么时候?”

“十四年前...还有...五年前。”

花木兰是彻底懵了,还有这种事?

不过回想了一下这么多年前发生过的大事,记忆里隐隐约约有了点印象。


06.

十四年前。

寻常人家的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大都去了学堂,因此花父也想让自家女儿接受一下教育的熏陶。

大唐是个相对开明的国家,不光女子可以念书,甚至还可以做官,造福一方百姓。

而花木兰小的时候确是一个混世魔王,自幼沉迷武术无法自拔,在课堂里根本安静不下来。

教书先生在被她捉弄了好几次之后,终于忍无可忍请了一次家长。

他本来想着花木兰也许会学着收敛一点,毕竟是女孩子,老师说一说再加上家长教育一下,或许能成才呢。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花木兰起初的确是收敛了一点点,这不是谦虚,是真的只有一点点,没过几天就原形毕露,最后莫名其妙混成了他们班里的老大。

先生明白现在的状况,毕竟这丫头被敲了多少手板子都没作用,于是再次把花父请了过来。

终于是好说歹说让花木兰退了学,先生、学堂里的学生、学生们的家长都默默松了一口气。

临走前先生把花父叫到一边,给他提了一个建议。

听说城西有一个武学堂,既然小姑娘这么爱武术,要不就把她送到那边去。

花父感激涕零的走了,教书先生默默笑了起来。

那边的武学堂每次开学时都要和他们抢生意,这下好了,送个混世魔王过去嚯嚯他们。

花父原以为把闺女送到对口的学堂就能轻松了,结果没过了两天又被请了家长。

原因是,武学堂教的是格斗技巧与招式,花木兰却以为是简单的打架,她在去学堂之前自学了一套打架的野路子,刚上学就兴奋地以切磋为由给了旁边认真学习的男孩子一下。

所以花父又站在学堂中间任老师数落。

身旁的那个男孩子脸上带着淤青,本来有着极美的样貌却差点毁了容。

后来花木兰才知道,北齐的二皇子带着侍卫到大唐来玩,到这里的第二天就被她给打了个乌眼青。

高长恭原本非常向往大唐的生活,小小的人软磨硬泡地终于让父王答应他来大唐玩几天,结果第二天晚上就青着一只眼回来了。

父王和皇兄好说歹说才安抚了他的心情,那个时候的高长恭还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却也留下了心理阴影。

于是将近十年之后,在皇兄的鼓舞之下,他又去了一次大唐。


07.

五年前。

高长恭虽然未及弱冠之年,却也有了俊美的外表,已经继位两年的皇兄却有了主意。

不如让他出去游历一番,没准用这相貌还能拐个弟媳回来——最好是大唐人,这样的话两国建交岂不是更加有利?

皇兄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当机立断地就去找高长恭,一踏进宫门就看见一个带着凶狠面具的人直愣愣看着他,吓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是我。”高长恭无奈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了过来。

皇兄并没有得到宽慰,心里反而更觉得诡异——这是何方妖魔鬼怪居然附在了他弟弟身上?

高长恭只得摘了面具,露出了已经长成的面容。

好一场视觉冲击。

“你这是...?”皇兄指着面具问道。

“防身。”

这个时候的高长恭还没有傻到走路撞桌角的地步,他把面具的正面对着自己,“防止有人偷袭。”

“既然这样,”皇兄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咳了两声开始他的游说,“要不你再去趟大唐如何?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高长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看我干嘛,兄长这是为了你好。”

高长恭收回了目光,一句“不去”正卡在嗓子眼里没出来,余光撇到皇兄一副已经做好要和他理论的架势,为了避免被唠叨,他被迫点了点头。

没想到亲哥哥比他自己还着急,他还没收拾完行李,就已经被皇兄连人带包裹扔出了城。

大唐与他之前来过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繁荣昌盛的模样。

一路上都有人驻足回头看向他的脸,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些目光。

高长恭伸手摸了摸脸上特殊材质打不破的面具,倍感安心。

大唐的大街上很热闹,忽的远远听见有人欢呼的声音。

他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群人在比武,胜者靠着蛮力把对面的人扔下了台,挥着拳头问还有谁要来。

高长恭默默看了一眼那人高马大胡子拉碴的大叔,忽然起了挑战心思。

他从小学的格斗方式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手,除了小时候被锤了那一拳留下了一点阴影。

说起这个,他象征性地摸了摸脸,还觉得眼睛疼。

他走上台与那人比试,虽然对方的体格不知比他大了多少倍,但是光用蛮力的人怎么能打得过他,在一片叫好声中,他轻而易举地胜利了。

后面还有不死心地人想要来挑战他。当他连续打败五人之后,他夺得了头筹。

就在他准备下台的时候,忽然从台下窜出来一个女子,然后趁他没有反应过来一脚飞踢把他给踹了下去。

飞下台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去世三年的父王——哦,父王来接他了。

后来高长恭才知道,那台子其实是花父给花木兰比武招亲用的。

老父亲想让花木兰嫁出去但是又怕男方保护不了自己的宝贝闺女,于是安排了这一场格斗盛宴。

结果第二天,花父发现自家女儿凭借一己之力撂倒了所有拔得头筹的人。

“你怎么能打他们呢?”

花木兰疑惑道:“比武招亲不就是打得过我才能娶我吗?”

一时间,花父的表情扭曲的很好看。

过了一会,他老父亲意味深长地说:“那是他们之间互相比武,他们之间的胜者才能娶你。”

花木兰哦了一声,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问道:“那可不可以加一条,胜了之后还得赢了我才能娶我?”

后来老父亲再也没提过比武招亲的事情。

兰陵王高长恭,人生两次滑铁卢,都是在大唐,都折在了同一个女子身上。

从此他对大唐敬而远之,对大唐女子更甚。

回忆结束,花木兰双手捂住了脸。

原来他们之间的羁绊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他们相见并不晚,主要是“恨”啊。

“大哥,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局面的花木兰果断对着高长恭抱了抱拳,“真的,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没有什么意见,苍天可鉴,我说的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后半辈子孤寡——”

话头突然止住,花木兰明白过来,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高长恭,她真的没有要诅咒他的意思啊!

高长恭瞅了她半天,直到她的胳膊因为长时间端着开始麻了,才轻笑了一声。

“罢了,我信你。”说完这句话高长恭转身就走,脸上还带着不知是被砸出来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造成的红晕。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下良久,才捂着脸轻笑出了声。

他这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有趣女子啊。


08.

误会解除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

高长恭不再见着她跑了,花木兰也没有了想要家暴的心思。

日子没过了几天就临近新的一年了,高长恭按照惯例准备殿里所有人的赏赐,清点盘算之后,他又犹豫了起来,今年他殿里多了一个人,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一封书信寄到了他的手里,他确认再三不是给皇兄而是给他自己的之后,疑惑地撕开了信口。

信里的内容让他愣神了好长时间,最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起身出了宫一趟。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月光照在他面前的石板上,他突然想起自己碰见花木兰翻墙回来的那一天。

那天的天气也是这么好,虽然有点冷,但是没有乌云遮住月亮皎洁的光芒。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找花木兰,他在房间门口得知王妃还没有回来的消息,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高长恭?”或许是叫着王爷太别扭,花木兰随口就改叫他的名字,这在王室是一个大忌,但是高长恭并没有阻止她。

“你怎么来了?还拎着...”

高长恭一抬手,晃了晃手中用绳子拴住的小坛子:“北齐特产的酒,你肯定没喝过。”

花木兰看见酒,两眼都放了光。

她来了这里不是没喝过酒,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在街头酒肆喝的酒少了点什么味道。

花木兰主动迎了高长恭进去,因为太过兴奋,没听清接下来他的话。

小桌上摆了两坛子酒,他们两个人隔桌对望,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场面。

“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是新的一年了,我想来想去没什么好送你的,只好——”

高长恭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花木兰已经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酒。

“好酒!——你说什么?”她放下酒坛,称赞了一句之后问道。

“罢了,没什么。”

花木兰哦了一声,接着又灌了一口,高长恭坐在她对面慢慢地饮。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想着去保家卫国呢?”

对面的女子放下了酒坛,猛地一拍桌子:“其实就是...小时候闯祸太多,我爹觉得我在哪里都是个祸害所以把我扔军队里了。”

高长恭想着大唐君主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大将居然是这么个乌龙来历,恐怕会气得三天睡不着觉吧。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被花木兰捕捉到了之后用一根手指在他的脸上比划了一下。

“你这样笑起来多好看,一天天的板着个脸做什么,看见我跟看见仇人一样——哦我忘了,我之前在你心里的确是仇人来着——还有你那个面具,哪个审美坏了的人设计出来的,真是丑死了。”

接着酒劲狠狠吐槽了高长恭一番的花木兰抱着坛子看向屋外,嘟嘟囔囔着什么,“难怪到了这里感觉喝酒都没有意思,原来是...”

没有人一起对饮。

高长恭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声音逐渐小下去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从怀中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在歪着头的花木兰脑袋上比划了一番。

“什么?”花木兰坐起身子,摸了摸刘海的一侧。

发卡的质感摸起来还不错,她晃了晃脑袋,然后问对面的人:“好看吗?”

果然平时再怎么雷厉风行,内心里却还是个小姑娘啊。

“很适合你。”高长恭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那就好——”花木兰冲他眨了眨眼睛,“新年快乐,高长恭。”

“嗯,生日快乐。”高长恭随口回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吗?你怎么知道的?”

高长恭从兜里掏出那封信,在花木兰面前晃了晃,“你爹告诉我的。”

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以后还会有同样的每一年。

新年快乐,高长恭。

生日快乐,花木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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